无论是从汉字“家”的字形来看,还是从猪所代表的象征意义来看,猪都是人们生活当中所必不可少的家畜。有家就有“豕”,即使走过了漫长的农业社会,在人类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、科学技术日益发达的今天,人们依然离不开猪的存在,离不开与猪有关的文化。
古代人造字多用六种方法,即象形、指事、会意、形声、转注和假借。“家”属于假借字,“宀”代表房舍,而“豕”就是猪。有学者认为“家”字的本义是宗庙,这一点可以在甲骨文中找到根据,如“其侑报于上甲家”、“飨父庚、父甲家”、“仔于母辛家”等,其中,“报”、“飨”、“仔”指的是祭祀,“上甲”、“父庚”、“母辛”指祭祀的对象,那么“家”就只能理解为祭祀的地方,即庙堂。在古人的祭祀当中,猪是上品,是古人心目中的圣洁高尚之物,将“豕”置于“家”中,可见古人对于猪的重视程度。
后来发展的民谚当中,还有“无猪不成家”的说法,这说明在中国长期的农业社会当中,猪占据着举足轻重的位置。“无猪不成家”同时也是对“无女不成家”以及“无孕母不成家”的同义阐释。所谓“无孕母不成家”是远古时期的人们在认识到男性也参与生殖过程之前所形成的观念。在知母而不知父的时代里,人们尊崇能够生育的母亲,认为女性特别是怀孕的母亲才是家的核心,所以人们说“无女不成家”,有了女人,才能够繁殖后代,才能够不断增强抗击外界苦难的能力。怀孕的女性是家的核心,而猪又是孕母的象征,猪入生肖,正是女性在家庭中较高地位的反映。
和猪与“家”之间的关系一样,家的造型与怀孕的母体之间也是有一定的联系的。远古时期,先民们为了躲避猛兽和风雨的侵袭,最初是居住在天然的山洞之中。后来,经过地下式、半地下式的房屋,逐渐发展为地上式房屋。新石器时期,人们发明了陶器,房屋也换成了陶制的袋形或圆形窑穴,而这种形状正是母体子宫的象征。农业时代来临后,人们又从种子的入土、发芽、生长中发现了大地母亲生养万物的秘密,找到了战胜死亡、获得永生的信仰和秘诀——土葬。自古人们就有转世的观念,认为大地如同母体的子宫一般,能够使人类起死回生,而土葬就意味着复归初始、返回子宫,从而使死者再生、繁衍不息。
也许每个人都会有一个疑问:既然猪在人们生活以及观念信仰当中占据着如此重要的位置,为什么会排在十二生肖中的最后一位呢?其实,这并不是对于猪的贬低,而是对于回归、对于家的观念的看重。
亡人所归的家称为“冢”,而“冢”的形状也是与猪相似的。在新石器时期的墓葬出土的随葬品中有许多猪骨头,根据古人的思维方式来推断,豕是母体的象征,而“冢”是亡人的家,冢中有豕,表示来自母体中的人又回归到了母体当中,亡灵也只有返回母体,才能获得重生。
总之,无论是人们生前归家,还是死后归冢,都是回到了以“猪”为核心的地方,猪排在十二生肖中的最后一位,恰恰能够发挥回归母体、起死回生的作用,也从而完成了从鼠到猪的圆满循环,奠定了下一轮十二生肖继续的基础。
延伸阅读
家的原始本义
在毛公鼎的金文中,“家”写作“圂”,取象于猪繁殖旺盛之意,家的原始本义为神圣的两性交媾。据古代文献记载,古代夫妻相互称作“家”,丈夫称妻子为“家”,如《楚辞·离骚》王逸《注》说:“妇谓之家”;妻子也称丈夫作“家”,如《国语·齐语》韦昭《注》说:“夫称家也。”这种特殊的称呼当是根源于“家”的原始本义。因而“家”演变为男子娶妻成家,如《易·蒙》有“子克家”一句,就是“子”能娶妻或可两性交媾而行礼乐了。在礼乐文化看来,只有成“家”才能“家”,即两性交媾的合“礼”性当以婚姻为本。“家”字可以写作“嘉”,“嘉”字的本义为两性媾,古人称婚姻之礼为“嘉礼”。